苏叶yeahyeah

生活缺根筋

【长得俊】感冒

*迟到的中秋贺文 大家中秋快乐呀

*架空 HE


正文


1

习惯性的向课桌右上角伸出手,在袋里探了又探,没有预想中熟悉的柔软,塑料袋滑滑的质感提醒他这包抽纸又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笔袋旁堆着一坨坨被揉成团的纸巾,累积成小山,随着他吐出的气轻轻颤抖着。愚公移山费尽世代心血,可他一个人就可以造出座座小山。


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即使是柔软如纸,在反复的摩擦后,也避免不了皮肤的脆弱,鼻头一周火辣辣的刺疼,像被蚊子叮后擦风油精时不小心蹭进眼睛里的痛感,刺激,敏感,灼烧如纸。


有什么是和尤长靖的十几年人生如影随形的,绝对非感冒莫属。


这个在现代都称不上病的小问题,已不像在古代会使美人含泪卧榻数日,终而消香玉损的遗憾故事。医院都不用上,自己照着说明书吃几颗胶囊,喝点三九感冒灵冲剂,没几天又活蹦乱跳恢复元气。


当然,对于和感冒死磕多年的尤长靖来说,这就是更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了。尤妈妈最拿手的“咖啡”,三袋板蓝根一口气冲开,严重时消炎颗粒一起下水,在热气翻滚时灌下肠肚,背后被瞬间逼出热汗。


然而也有时常引起争议的地方,常年药罐子的尤长靖不会吞药。


他小时,尤妈妈还有兴致给他拿刀将药片压碎,胶囊掰开,然后加以开水的高温,密度再大的固体也能变成液体。现在呢,药片一放进嘴里,就用后槽牙大力咀嚼,在唾沫与其有染前快速将它解决,以免味蕾生效使苦味蔓延。倘若是胶囊的话,用热水包裹住它,待其慢慢变软时在心里打口气,扬起脖子使劲咽下。


于是同班同学总能在走廊上看到他面朝校外的公园,仰着脖子一动不动,像被看不见的手扼住命运的喉咙。


揉了揉发红的鼻子,大脑缺氧一般被橡皮塞堵死。前桌的人中午回家吃饭了,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空无一物,非常符合林彦俊处女座的习惯。手不自觉的向下伸进桌子的空隙,扯着耳机线将手机从书桌里拖拽出来。屏幕不可避免的与桌内的东西发生碰撞,手机在出口处卡住。他不甚在意的将桌盖微微抬起,再用力一扯,手机像挣脱了树的打搅的风筝,和耳机线一起坠落在腿上。自然的打开音乐播放器,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回荡。桌面上摊开的教辅书,笔迹还停留在第二题,旁边配着一大堆没有美感的墨迹,显示着作业主人打瞌睡的事实。不由得叹了口气,却因为鼻腔的堵塞,到嘴边时变成了接连不断的咳嗽。视线扫了扫周边,大多数同学都已经趴下午休,同桌陆定昊睡得昏死过去,无奈只得借长长的衬衣袖子捂住嘴,将剩下的声音憋回喉咙里。


正借着大脑眩晕放空时,后背忽然被戳了戳。尤长靖扯下耳机,微微侧头看向后桌的周锐,后者用笔尖指了指门口。陈立农高大的身影在门口探了探。随即目光锁定住他,笑着向他挥了挥手。他愣了愣,将手里的耳机放回桌上。从左侧绕了整个班走向门口。


“我打电话你没接就直接过来了。打扰到你睡午觉了吗?”眼前的男生已经一年未见,拔高的身姿让尤长靖不得不仰头看着他。


“哦哦,我手机开飞行了。没有,我在写政治作业啦。”出口的声音有些嘶哑,他不由得咳了咳,喉咙短暂的恢复了舒坦。


陈立农盯着面前人发红的眼眶,蹙了蹙眉。“你......这是,又感冒了?”


“恩......是的。没有办法嘛。”尤长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怎么突然来了呢?”


“要走了来看看你们啊。你,真的,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马上成年了都,看起来还像个小学生。”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真的吗,还是有些变化的吧。那我可以混进小学当个学霸的。不是什么坏事啦。”


“也是。八哥呢?”


“彦俊吗?回家啦,等会儿才来。”


“恩。见不到他蛮可惜的。”


“还有机会的嘛。要去哪儿呢?还是澳大利亚吗?”


“不,去多伦多。澳大利亚的机会太少了。”


“嗯......那在外面要注意身体,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的!”


“会的。你,也照顾好自己。毕竟坚守国内的没几个了。”


“哈?是吗。都走了吗?”


“对,快走光了。就剩你们几个了。”


“啊,我们这群苦逼的高考党啊。资本主义这么好的吗。”


“也没有。没有办法嘛,是不是?”陈立农学着他刚刚说话的语气,故意加重鼻音,眨了眨眼睛。

他被陈立农突如其来的亲昵模仿拉回初中的遥远记忆,一时失语只喃喃道“恩”。


“走了。不打扰你学习啦。明年暑假回来看你,给你带礼物。”陈立农看着他呆呆的反应失笑,伸手揉了揉及胸的卷毛,入手还是熟悉的柔软。


“啊这么快的吗?那我等你礼物哦!”可双方都知道这个未知的礼物很难再相见了。


“对呀。尤长靖,不要太想我哦!”陈立农像来时一样朝他挥了挥手,随后没有停留的转身离去。


少年总是幻想离别,却不想离别就在眼前。


尤长靖呆呆的看着陈立农转身大步离去。不知道是不是对方长高了的原因,尤长靖觉得他走路的速度比原来快了好多,再也不是自己追几步就可以跟上的,眨眼间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四楼的转角处。初中毕业后他就知道陈立农要出国,偶尔想起还会暗自思量送什么礼物给他留作纪念。可草稿还没打好,就已经分别了。



“陈立农?”一直低着头专注于下楼这件事的陈立农被熟悉的声音惊醒,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林彦俊蹙着眉询问的表情。


“八哥?“陈立农不由自主地喊出曾经的称呼。


林彦俊微微点头,“恩。去看长靖了?”


“对......”陈立农点了点头,视线下滑停在林彦俊手里的粉色保温杯上,“给长靖的?”说完自己先笑起来。“你真的很有耐心。”和初中时一模一样。


酒窝显露。“当然。对他,我一向有耐心。”


是啊。陈立农加深了嘴角的笑容,曾经也是这样。只要尤长靖感冒了,林彦俊身边必带着这个粉色的保温杯。有时是姜可乐,有时是梨子水。每次感冒都有不同的花样。不论身边人如何打趣,林彦俊照旧杯不离手,尤长靖照样喝的安稳。五年过去了,他的耐心都快磨没了。可林彦俊还一如从前。


真好啊。


要拜托林彦俊照顾他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也好。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说。林彦俊一直比他做得好。


与陈立农分别后,林彦俊不紧不慢的接着爬楼梯。耳机里黄老师哼唱着“Cause we were just kids when we fell in love。”


他和尤长靖,都是慢热的人。尤长靖看似外向,实则很难有人能真正让他打开心扉,显露真实的自己。


不急。


他对自己有信心。对尤长靖也有信心。


他们的未来还很长。




2

林彦俊走进教室时,尤长靖果然如他料想中一样,红着眼眶趴在桌上,抽抽搭搭。


陆定昊醒来时,看到的就是有洁癖的林彦俊毫不犹豫的徒手将同桌桌上堆积成小山的纸团放入另一只手提着的塑料袋里。粉色保温杯放在腾出空的桌面右上角,打开杯盖,梨子的清香随着热气蒸腾氤氲。他见怪不怪的送上自己的独家白眼。


趴着的尤长靖微微抬头看着桌前的林彦俊,费劲的挺直上身,含着泪水的大眼睛对上林彦俊平静的双眸,一直隐忍的嘴角忽然瘪了下去。“哇”的一声隔着课桌扑入林彦俊怀里,眼泪流的像放了闸的水库,直惊得陆定昊一边大呼“水!水!”,一边手忙脚乱的盖上杯盖。


轻轻地揉了揉怀里的小卷毛,林彦俊不在意的扫了眼周围揶揄的目光。随手抽几张陆定昊桌上的纸,怀里的人懵懵的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泪珠。“林彦俊,怎么办。农农走了。”本就含糊的声音随着鼻子的一抽一吸,似睡醒的小奶猫发出的呜咽。林彦俊用手轻轻抬起眼前人的下巴,尤长靖温热的呼吸在颈处环绕,像小猫拿肉爪子在挠。拿纸巾细心地将眼泪都擦干净,指尖传来软软如触碰嫩豆腐的触感。四目相对,有什么滴在心上,窃窃的欢愉,每一天都在隐秘成长。


“尤长靖,不要怕吼。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发烧的耳尖显露出尤长靖内心的甜热正散播向他的大脑。


上一秒离别的响声来的是如此的冷酷和规律,以至于他可以在它们的间歇中数上节拍: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可他至始至终不过只有一个“一”罢了。就好像是一个自戕的数字——徒留一个隐藏的、私密的、不被察觉的念想。


可下一秒雨飑斜斜地从海上扫来,不由分说的如同趁人不备的劫掠者;所过之处,所向之处,都转眼间湿透了。此时,透彻的水珠捕获余晖,把彩虹的万般旖旎都收纳承托起来。惶恐不安都暗淡挥发了,因为雨,因为距离,因为目光也会如期恋爱的。


“好。”


在秋日发光的水里,他们都看见,两只鸟颤抖着翅膀。


他们未必都是黑马,但既然乾坤未定,就可能无限。




3

尤长靖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艰难的挺过了两节政治课,经济和哲学在脑袋里唧唧喳喳的大战着,他试图想向他们说明战争的结果不一定是胜利,也可能是脑主人缴械投降。


下课的铃声一响,他仿佛被抽干了魔法的木偶,二话不说就往桌上倒。隔壁忙着研究小镜子的陆定昊被他的动静惊到,冲着他耳朵嚷嚷,“长靖,你快醒醒,你不能死啊。”表情夸张到位,尤长靖都快被他感动到哭泣,特别恨自己没有力气爬起来一巴掌呼他头上给他点奖励。


幸好前桌的同学及时转身给他解决麻烦,“陆定昊,你安静点,尤长靖要休息。”被警告了的陆定昊立马带着他的小镜子畏畏缩缩的逃离现场,躲到最后一排林超泽身旁诉苦喊冤。“八哥太凶了吧。长胖又不是第一次感冒了。我都习惯了。”正在努力伸长脖子抄笔记的林超泽听后将视线移了移,教室左前方的两个人亮的他眼前一花,转头有些怜悯的看着缩在板凳旁的陆定昊,“你......每天没有超负荷运转吗?”上海人被戳到了痛点,正准备站起来好好声讨两位当事人的恶劣行为,又迫于远方传来的凶狠目光,哼哼唧唧了一番就老实的缩回板凳旁,直让隔着走廊的卜凡痛心疾首,“怎么就被这五五六六七七八八的小情侣给吓破胆了呢,可怜这孩子还小啊。”


说来陆定昊一直是有苦难言。他和尤长靖是六年小学同学,即便三年未见,他也坚信两人情比金坚。


开学前一天,他因为提前得知将见到自己久未谋面的小宝贝而激动的一晚没睡,隔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兴奋的冲进教室准备迎接来自小宝贝的拥抱时,就见他心心念念的人正一脸开心的抱着另外一个黑黑的男生的胳膊左右摇晃,灿烂的笑容没把陆定昊的满腔热血一棒子打死。


这下好了,养了六年等了三年的白菜被一头又黑又凶的猪拱了。


陆定昊至今仍忘不了,当他试图靠近笑的正开心的尤长靖时,旁边这个男生向他投来了何种死神的目光,吓得他急忙缩回即将搭上尤长靖肩膀的手,身心受到伤害的冲出教室。


事后当尤长靖注意到坐在教室角落里暗自生气的陆定昊时,前者还一脸委屈的抱怨陆定昊都不跟他打招呼,直气的能言善辩的陆定昊所有的语气词都憋在胸口,呛得喘不上气来,偏偏这时候那个黑黑的男生还递来一杯滚烫的开水。陆定昊在尤长靖友好联谊的期待注目下颤抖着接过那杯水。那一刻,他就已经暗发毒誓:惹谁,也不能惹这个把尤长靖吃死死的男生了。



前面的两个同学当然不受影响。尤长靖还沉浸在感冒带来的阵阵困意中,眼皮和周公挣扎着。林彦俊转回身从书包里拿出林妈妈准备好的月饼,正在撕开包装,就见原本趴在桌上随时要晕过去的尤长靖突然直起身,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大了一圈。


“你不是鼻子塞了吗,怎么还知道我在开吃的。”尤长靖忽视对方语气里嘲弄的成分,眼神黏在月饼上随着林彦俊的动作而移动。“我听见撕包装的声音了!天哪,天使的声音怎么可以错过。”林彦俊嗤的笑出声,两个小酒窝像未满月的月亮,“可你感冒了,甜的对嗓子不好。只能吃一小口哦。”


“一小口就一小口啦!”说着不等林彦俊反应,就撑在课桌上,毛茸茸的脑袋在林彦俊眼前耸动。小小的兔牙快速伸出咬掉月饼的一小半,缩回时碰到了林彦俊的指腹,微微的疼痛感让他内心一怔,热度立马爬上脸颊。“慢点吃,没有人跟你抢。”


“啊是莲蓉双黄的!阿姨果然懂我!好好吃呀呜呜呜”。尤长靖爱除五仁以外的所有月饼,最爱的当然是莲蓉双黄。皮薄馅足,莲蓉软儒香甜,蛋黄咸香酥脆,甜中有咸,入口即化。满足的咽下,再顺手接过林彦俊递来的杯子,梨子的清香缓冲了月饼的油腻感,一切都刚刚好。


对于很多人来说,中秋吃月饼,吃的是情怀;可对尤长靖来说,月饼就是月饼,是三百六十五天都可以当做正经甜品来品尝的食物,中秋节只不过是赋予了他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品尝的机会。只要喜欢,天天都可以吃;只要喜欢,日日吃都不会腻;只要喜欢,和他在一起,每天都是中秋团圆日。


享受食物的片刻,他总是感觉最鲜活,跃过真实世界的点滴碎片,把每一个时刻都交给味蕾,就像一个宇航员走出宇宙飞船走进太空一样。这样的时刻对他而言就像一本手账本,他的身体里充满了故事和情景。只有这时,日子才显得有仪式感。可倘若再加上喜欢的人的注视,时间便从此腌制香甜,他就恨不得攀着多少气味和灵魂,与这温柔来源的帅气男生,吻合。


舌尖上的文字还没为你摘完,我也就不愿停止下咽。




4

月亮与海在白日失散,爬上干咳的夜晚,拉断影子的腰身。


透过星河半遮的眉眼,月辉收束于课本上最后那章的韵脚。


瞳孔中的黑幕被打穿,月亮又大又圆,秋日的云落在泥土的归处。



“尤长靖,跟我回家吗?一起赏月呀!”


“啊?会不会不太好,还要跟老师讲有点麻烦咧。”


“不要紧啊,我妈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嘿嘿,那走吧。”


扒在寝室门口目睹全程的陆定昊和林超泽为不争气的尤长靖叹了口气,两人肩搭着肩唉声叹气的上楼了。


楼下的两个少年却第一千次四目相对。幸福从蠢蠢欲动的土里培养出丹桂,把回忆和欲望混在一起,用秋风搅动迟钝的根蒂。




你看这年复一年——清明艾蒿烟雨生,夏有冰淇淋配海鲜,中秋菊黄大闸蟹,过年醋味饺子韭菜馅。


相聚离散,不可或缺。


可偏偏在感冒这一天,我和你又在一起。我吸着鼻子,你仰望着月亮。音乐和灯光都有了。


千千万万人看同一个月亮,心里没有真的活蹦乱跳的小鹿,和你也没一起走过太多的

夜晚。可是你真真切切地在我的视线里,让我有了期待下一个月圆的想象力。


感冒常在。林彦俊也常在,尤长靖,也常在。


从世界的心脏,一起出发赏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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